启示
救命，一不小心就上头了，天南星说的那一大段话要不然就别看了直接看结果就得了。😔
几乎在千道流和千钧降魔谈话的同一时间，天南星和胡列娜一起抵达了长老殿，看到从长老殿门口出来的金鳄，天南星和胡列娜挥手道别，回头一路小跑着扑到金鳄怀里。
“师爷！”
金鳄摸摸天南星的头，在自己的徒孙面前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威严的武魂殿二供奉此刻只是一个和孙女久别重逢的长辈。
金鳄自己没有孩子。尽管他知道这样对天南星成长不好，自己也在极力克制，但从结果来看他还是对天南星近乎溺爱——若不是徒孙自己坚持，金鳄是绝对不想让她离开长老殿出去历练的——好在孩子自己争气，不仅待人接物不失分寸，在修炼上更是勤奋上进，这才没浪费她这一身好天赋。
天南星已经十七岁了，但她还是习惯和小时候一样牵手只拉住金鳄的小拇指。和徒孙并肩进入长老殿之前，金鳄皱着眉瞥了一眼胡列娜的背影。
比比东那个女人狼子野心，被封为圣女的胡列娜更是她重要的棋子，金鳄真是一点也不想让他的徒孙和比比东的势力靠的太近。
天南星和他沟通过，一定会时刻注意胡列娜的动向，一有什么不对她会立刻上报给供奉殿并且主动远离她们——但这其实就相当于天南星要在胡列娜身边尝试当个供奉殿卧底，以金鳄的性格自然是不愿让自己的徒孙去做这种事的。
不过由于天南星自己的意愿强烈，她和胡列娜他们接触的过程也风平浪静，金鳄也就渐渐没有那么反对了。
即使如此，他现在也没有完全放心，看天南星和胡列娜在一起的时候，金鳄总是会留一个心眼以防自己的徒孙被她们拐进沟里。
注意到师爷看着胡列娜时不善的眼神，天南星无奈的同时也完全理解。毕竟教皇冕下这些年争权夺利确实没干什么能给爷爷们留下好印象的事情，她只能一点点敲打教皇冕下慢慢向供奉殿示好，处理这种隔阂可是一点也着急不得。
“师爷，我七爷爷他……”
当然，天南星现在最关心的还是降魔的状况。
金鳄看着天南星担心的表情，随即想到应该是胡列娜把降魔的事情告诉了她，神色如常地回应天南星的同时又在心里给比比东记上一笔。
“放心吧，你七爷爷已经没事了，就在你来之前他刚睁开的眼睛，现在师爷就带你去看他。”
天南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她和比比东的确阻止了潜藏于杀戮之都中的阿撒兹勒幼体捕食降魔的灵魂，但是要是降魔的意识迷失于精神空间而没能顺利回来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天南星踏入降魔殿中的时候，千道流和千钧刚刚听降魔说完他那个奇怪的梦。
千道流若有所思，千钧则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梦到比比东来救你？”
看见千钧露出这种表情，不用接着开口降魔就知道这家伙现在心里肯定没想他什么好。
“我怎么知道！——我讨厌极了比比东那毒妇，你可盼着我点好吧！”
“降魔。”
千道流瞥了降魔一眼，降魔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冲，乖乖把嘴闭上了。
千钧降魔当然不会觉得作为大供奉的千道流会支持教皇，但是每当提起比比东的时候大哥都对她隐隐有点维护之意，兄弟二人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敢去问。
“但是假如说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为什么比比东会来救你？”
“所以我才觉得不合理。”
降魔的梦境很明显和那只巨眼背后的东西很有联系，不论是不是幻觉，比比东——或者说这个长相神似比比东的人都是个大问题，她的形象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比比东的问题当然重要，但是千道流对降魔描述的无眼山羊更感兴趣，而且对于千道流来说，相较于比比东，关于无眼山羊的信息更加触手可得。
“降魔，你说比比东那段咏唱的内容你全都记得，再说一遍。”
说来也奇怪，自从苏醒之后，降魔其实遗忘了不少关于这个梦的细节，但唯独这段咏唱他记得清清楚楚。
“我觉得这段咒文很明显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锁定目标——如果不出意外，我记得的那一长串都是无眼山羊的名字，而第二部分才是真正的召唤。”
降魔顿了顿，突然有些惊骇地发现就连咒文的记忆也在渐渐从他脑内消失——比如现在他就已经想不起来咒文末尾召唤出的女神的名讳了，他连忙把还记得的前半部分说了出来。
“神之强者，巨人之父，堕落天使，山羊恶魔阿撒兹勒——这些似乎都是无眼山羊的名字。”
阿撒兹勒。
千道流年轻时在武魂殿的藏书阁中博览群书，虽然不是每本书都倒背如流，但基本还是有印象的。他总觉得自己见过阿撒兹勒这个名字。
他今晚就去藏书阁把他记忆中的那本书找出来再细细查找一遍，有了这个名字作为线索，千道流觉得那倒五角星的符号是什么意思也有迹可循了。
对于千钧降魔来说，这一串四字词语他们唯一能听懂的只有“堕落天使”，兄弟俩知道这片土地上存在着堕天使武魂的邪魂师，而剿灭他们也是武魂殿的职责所在。他们能从中提取的信息只有巨眼和山羊都和邪魂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这不是废话吗？！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和一醒来就为降魔的梦忙活的兄弟俩不同，千道流已经从金鳄那里知道今天天南星回来了。
“是南星吗？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天南星从门缝处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才推门进来。
三人暂且停下关于梦的话题去迎天南星。天南星在武魂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长老殿这么久，千钧降魔也总是念叨着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千爷爷，六爷爷，七爷爷。”
天南星一一见过三位供奉后来到降魔床边，看着她的表情降魔就明白她已经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了。
尽管明白这两天自己的事情在长老殿已经人尽皆知，但那也只是长老殿，在更大的范围内还没有扩散开，按理说要是注意一点天南星是不会知道的。
降魔私心不想让天南星知道自己昏迷的事情，这一点千钧也一样。
“七爷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可别忘了你七爷爷是封号斗罗，能出什么事？”降魔扬起一笑，左手抬起来大力搓了搓天南星的头，把小姑娘头发都整乱了，“但是我没想让你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娜娜姐告诉我的。”
毒妇身边那只死狐狸！
“……嘁。”
听到这一声“嘁”，不想让降魔再多嘴的千钧在天南星背后瞪了降魔一眼，然后抬手很自然地帮天南星整理头发。
“你注意着点，别老往南星头上伸手，孩子都这么大了。”
“六爷爷，我自己来就行！”
天南星都这么说了，千钧只得有点局促地把手放下，刚刚说出口的话下一秒就反馈到了他自己身上。
虽然心里有不服，但降魔还是乖乖把嘴闭上了，不说现在大哥还在呢，就算不在，南星面前也说不得“毒妇”，“死狐狸”这些话。降魔口中的死狐狸现在是天南星的好朋友这种事暂且不论，这些话也有背后嚼人舌根的嫌疑，他们自己兄弟之间说了也就说了，在孩子面前，难听不说，对她的教育也是不好的。
千道流在旁边看着这兄弟俩笨拙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千钧刚才的心情，他一个一手养大自己孙女的爷爷怎么可能理解不了。
孩子们长大总有一天要彻底脱离他们的照顾，相处方式是必须要调整的。
“对了千爷爷，我有东西想让您看，正好千钧爷爷降魔爷爷也都在，”天南星手上的储物手镯红光一闪，一沓册子就出现在天南星手上了。
千道流上前接过天南星手里的册子，千钧仰起头恰好能看到一些，降魔就只能努力伸长脖子探脑袋了。
千道流前面几页看得仔细，眉头越皱越紧，后面的其它内容快速翻过，只看了看每一篇章的名字，然后就把册子递给了降魔。
捕捉到关键信息的千钧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你去杀戮之都了？”
降魔连半页都没看完就沉不住气了，天南星出去的时候只和他们说出去历练，却没说去哪里，这份册子在三人心中翻起无尽的后怕，杀戮之都是什么地方他们都清楚得很。
天南星有点心虚地挠挠鼻子。
“嗯，是外围，杀戮之都外围，我没有到不能使用魂力的杀戮之都里面去，调查结果中有很多部分也是我雇人去完成的……”
“那不是更危险了吗！就算聚集在杀戮之都外围的也都是一伙穷凶极恶之徒，你还跟他们做交易！”
“好了，千钧，先让南星把她想说的话说完。”在沉默期间，千道流上上下下打量着天南星，确定天南星现在身上没什么伤。天南星已经为了完成调查付出了成本，他们自然不能让这份投入白费，当然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也要长这个教训，不能让她随便到处跑了。
——但话又说回来，谁能想到天南星第一次出去历练就能去这么个的地方啊？那杀戮之都是谁都能找到的吗？
“首先是武魂殿的数据，近五十年来，邪魂师袭击事件的数量一直在缓慢上升，这两年尤其如此，我们武魂殿一直对于杀戮之都作为邪魂师收容所这件事情心照不宣，本来杀戮之都的功能也发挥得很好，但是这个平衡似乎正在被慢慢打破。”
天南星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根笔，在距离杀戮之都外围最近的那几个村镇的地图变化和人口流动那里画了一个圈。
“虽然杀戮之都周边本就是比较危险的地区，人口一直在缓慢减少，但是五十年前还在正常的流动范围内，近五十年内村镇变化的重点就在于，和以前相比，彻底消失成为荒地的村子变多了。”
当地的武魂殿分殿也不是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要不然也不会在地方留下可供天南星参考的资料，但是由于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这些资料从来都没有被系统地整理过。
“我意识到这似乎意味着杀戮之都的势力范围在不断扩大，所以我跟着一队邪魂师一路摸到杀戮之都外围……”
还跟踪一大队邪魂师？
三名供奉不好就此打断天南星，但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咳……”天南星注意到了三位爷爷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讲了下去，“根据这份对杀戮之都外围的田野调查，我们发现在杀戮之都外围建立社群的大部分并不是邪魂师，粗略估计邪魂师在其中所占的比重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根据我的走访结果，90%的非邪魂师群体在提到留在杀戮之都外围的理由时大都说到了生计和金钱等常规因素，但是邪魂师的态度则大有不同，99%的邪魂师提到了杀戮之都中有什么对他们产生了某些神秘的吸引，能让他们从大陆各处不远万里地赶来。”
杀戮之都内的生活氛围对邪魂师的天然吸引力是一方面，修罗神传承和杀神领域又是另一方面，但是现在天南星提到的杀戮之都对邪魂师的呼唤近乎是潜意识层面，这就和以上那些利益驱动的动机有了区别。
“究竟是什么在吸引邪魂师——这一点在我正式调查期间并没有弄清楚，但是我留了一手，在离开杀戮之都外围的时候命武魂殿几位调查员在尚未被吞噬的村镇中随时注意杀戮之都的动静。结果前天我收到了他们的信件，在大约六天之前，杀戮之都中突然闪出一阵刺眼的红光，随后一个巨大的山羊角从遥远的杀戮之都内部破土而出，其巨大程度甚至超越了杀戮之都的城墙，能够被城外的人们看到。而于此同时，在调查员紧急做出的四百份抽样调查显示，那些在杀戮之都外围想要进入杀戮之都却暂时没有办法进入的邪魂师宣称，他们当初在天南海北感受到的属于杀戮之都的神秘吸引突然消失了。”
山羊角！
三人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降魔想起了梦里那只无眼山羊好像确实是被“比比东”召唤出的女神杀死了，而六天之前的那个时候也正好在降魔昏迷期间。
天南星的调查结果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巨大山羊角和它出现的时间与降魔的梦之间大概率存在着什么紧密的联系，而且羊角的存在正能与降魔的梦相印证。
“虽然杀戮之都现在关押的邪魂师不能跑出来，但是可以想见，这个山羊角的出现似乎让杀戮之都对邪魂师的吸引力大大降低了。而且问题不仅在于这里，就算今天山羊角不出现，杀戮之都似乎也在一点点地出现过饱和现象——根据一些老黑道回忆，在很久以前杀戮之都是可以随意进入的，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进入杀戮之都的人必须等待特定某几天大门开放的几个时辰，而且这几个时辰出现的频率也在降低，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杀戮之都外围能有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是邪魂师，因为他们本应该进入杀戮之都，却没能进得去。”
听天南星全部说完，千道流珍重地把那沓册子收好。
来不及问天南星究竟为什么想起来做这些，千道流现在迫不及待地要去藏书阁把他想找的那本书找到。山羊角的出现会让今后的日子里大陆上流窜的邪魂师变多，武魂殿天使武魂的魂师们要忙起来了。
“南星，这份调查很有意义，它赶在邪魂师真的大量流窜之前预警我们，给我们打出了反应时间——尽管如此，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太过危险，我们不会罚你，但你也要明白，今后你做事情一定要让我们知道。”
面对千道流温柔的训斥，天南星也明白自己让爷爷们担心了。
“对不起千爷爷，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千道流见天南星态度诚恳，就放心地离开降魔宅邸去往藏书阁了，离开之前，千道流还特地嘱咐千钧降魔一会要把其他供奉召集过来，让他们都知道此事。
“你呀！”千道流走后，降魔生气地拧了拧天南星的耳朵，“平时看着你在供奉殿闷声不响的，觉得你挺乖就放心让你出去了，谁知道你怎么在外面这么大胆！”
尽管降魔没怎么用力，但这一拧还是挺疼的，天南星连连求饶道：
“不敢了不敢了七爷爷！以后我肯定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情了。”
见降魔还想上手，千钧觉得差不多得了，一下把他的手拍开，但即使维护着天南星，千钧的脸也是紧绷着的。
“今天告诉其余几个兄弟的时候，天南星你就在旁边听着，让你看看二供奉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长长教训！”
想象师爷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天南星直接泄了气。不过，虽然她现在是有苦说不出，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实在太好，完全压过了那一点委屈。
供奉们总能一遍遍地告诉她，她现在拥有亲人的关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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